李娥当然不晓得主院那边为了她绣技的事猜疑了半天。
其实前世她嫁去谢家后，和佟绣娘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己，后来还亲手给谢逊绣了不少护手、披风，练就了一手好艺。
那天方家寿宴她决定那么做之后，心里就清楚这件事肯定会被程氏怀疑，但她也管不着那么多，一个神仙哪能和平头百姓去计较。
她们要怀疑、要猜测，那是她们的事！
她还有匡扶天下之重责，只要不把主意打到她头上，她也不会没事有事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。
说到薛姨娘，这时她正在书房外守着，自从劝说李娥失败后，就来了外院李承佑的书房前跪着。
动不动就哭泣几声，面子里子都不要了，当着严赋和几个幕僚的面恸哭大喊，李承佑的脸都要黑成锅底了。
还好太太程氏让人过来请，薛姨娘这才被扶着起来一瘸一拐去了主院。
程氏心疼地说：“你这样也不是办法，老爷向来注重这些，可二丫头这次触了他的逆鳞，你去求不过是越让他反感。”
“太太，这些年我也没什么可争的，唯独盼着二小姐安安稳稳出嫁，老爷罚也罚了，眼看二小姐快议亲了，若是就这么耽搁了可该怎么办啊……说起来都怪三小姐，明明都是一家人，为何要把事做这么绝！”
程氏细细听着，脸上露出怜惜，“三丫头这次是过分了些，你也别急，这事我会和老爷好好说，毕竟关系着二丫头的亲事，老爷不会这么狠心。”
“多谢太太肯帮妾婢。”薛姨娘赶紧起身福了一礼。
“你也说了，都是一家人，何必这么见外。”程氏让她坐下，喊人上了茶水。
说起这亲事，程氏就有话了，“我瞧着几户人家还不错，苏家长房三爷，贺家二房五爷，还有藩台大人府上的六爷都是难得的青年俊杰，我觉得倒是和二丫头挺配。”
薛姨娘一听，眼睛立即就睁大了，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，“苏家长房三爷，贺家二房五爷，还有藩台大人府上的庞家六爷……”
这些公子哥都是福州翘楚啊，虽说都是庶子，但二小姐一个庶女按着门楣也不可能嫁给嫡子。
能嫁给这些人家为正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，至少不用再做妾。
程氏笑着点头，“这事我还会和老爷商议一番，至于三丫头，那天在方家寿宴已经一鸣惊人，福州有权有势的人家差不多都在场，她的婚事倒不用我费心了，只等她及笄，想必咱们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烂。”这话说得有点儿夸张，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原本还高兴着的薛姨娘浑身一怔，再看程氏满脸笑意，好像对三小姐的亲事大有信心，她就不怎么乐意了。
“太太，要我说，咱们可不能糊弄外人，三小姐那张脸要不是那天用香膏抹了，哪能是那个样子，要是等谈好亲事，对方看到三小姐真实的模样，不就等于坑了人家吗，往后我估摸着还会遭人记恨，咱们还是要把话说开才是。”
程氏听后颔首，却又道：“可我瞧着，三丫头那脸也不是治不好，从前想着她年纪小，也不注重这些，明年她都要及笄了，这种事肯定不能马虎，今儿正好张四太太过来，你也晓得张四太太娘家是开医馆的，据说祖上还有人做过御医，我就想着让张四太太给三丫头瞧瞧，”
“只是三丫头说来也奇怪，怎么也不让张四太太看。”说到这程氏露出些许疑惑，“你说，张四太太也是好心，若是能治好她的脸，不也是桩好事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？”
薛姨娘听着点点头却又没过心，愣是没想到程氏什么意思。
程氏暗骂蠢货，不得不又说：“我在想，三丫头会不会已经治好了她的脸，就像刺绣一样，等着给咱们惊喜呢！”
然后一边温和地笑起来，一边瞅着薛姨娘的脸色。
薛姨娘果然神色一变。
是惊吓吧！这下子她心里彻底炸开锅了。
倘若真是这样，那还了得，上次二小姐的事还没过去，她言明要报仇，仇还没报，眼看仇人又要出风头，她这颗心怎么能安稳。
不行，她必须先下手为强！
薛姨娘没心情再和程氏谈论这些，找了个借口就匆匆走了。
程氏笑了笑，“薛姨娘这人就是没什么城府，这辈子也成不了气候。”言语中有种运筹帷幄的满足感。
陈妈妈过来，程氏道：“等明儿你再往凤阳送封信去。”无论什么时候，她都不会忘记要拔掉自己夫君心头的那根刺。
……
徐家这边，谢源已经回来，这时刘鹤和霍凌、阿岩几个早已等在书房外，见到谢源眉头紧锁脚步也快，都看出一丝不寻常。
进入书房后，云生点了灯，阿岩便上前问：“五爷，是不是有什么不妥？”
谢源没先说自己的事，而是道：“先说说你们查的如何。”
阿岩道：“我们查了福州好些船商，都没人见过船上的那个标记，刘叔这边好像有了点眉目。”
刘鹤点头，“那天夜里运盐的货船驶出去后，我便一路跟着，但夜里浪大，没走多久就跟丢了，我循着踪迹去查，那艘货船八成驶进了牛头门，之后我会带人再去细查。”
福州东南方向的牛头门？
谢源思忖了片刻，说：“今日我去闽安镇的码头找四哥时，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，我无意间看到那人的手臂上有着和那艘船相似的图案标记，晌午后我便又去了那码头，打听到原来青竹帮的兄弟，每个人手臂上都会纹这个标记，代表是青竹帮的一份子。”
“青竹帮？”刘鹤想了想，道，“这个帮派我倒是有所耳闻，帮主行事仗义，有侠义肝胆之心，帮中兄弟大多都是贫苦百姓或是流离失所之人。”
霍凌接上话道：“关于这个帮派，我也晓得一些，听说原先在码头上的散工，如果和船头交情不好，等上几天都抢不到活儿干，这才有了青竹帮，而且帮主有几艘自己的商船，往来东海、南洋，帮里的兄弟也不怕吃不上饭。”
能有自己的船队，实力肯定不容小觑。
但这样一个人人口中的“好人”会知法犯法、走私贩盐？
“让人继续盯着青竹帮，牛头门那边刘叔多带些人去，一旦有什么变故，立即撤人。”
这时，阿清气喘吁吁地跑回来，来不及歇口气，一进书房就道：“五爷，许家那边有了动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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